論聲明與修行的關係--佛教音樂之道
吳立民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藝。道無藝不顯,藝無道不明。佛教音樂亦然。佛教之樂道大都與修證有關,佛教把通聲音與明中陰視為小悟。實際上真通聲音實相,即可證悟大覺。弘法大師《聲字實相義》曰:「夫如來說法必藉文字,文字所在六塵其體,六塵之本法佛三密即是也。平等三密遍法界而常恒,五智四身具十界而無缺。悟者號大覺,迷者名眾生。眾生癡暗,無由自覺,如來加持,示其歸趣。歸趣之本非名教不立,名教之興非聲字不成,聲字分明而實相顯。所謂聲字實相者,即是法佛平等之三密,眾生本有之曼荼羅也。故大日如來說此聲字實相之義,驚彼眾生長眠之耳。若顯若密,或內或外,所有教法誰不由此門戶!」由此可見聲明實相與修行證悟之內在聯繫與必然關係。
密教以(阿)字本不生為根本教義
佛法之理論與實踐,在密教謂為教相與事相。顯教之根本理論,可以「緣起性空」四字概括;其根本實踐,可以「六度四攝」概括。密教則進一步,其根本教相,可以「阿字本不生,如實知自心」二句說明,或簡為「阿本不生」四字概括;其根本事相,則可以「上供下施」四字概括,因密教一切修行和修法,無不是「上供下施」也。所謂「上供下施」,即包含了「上攝下化」、「內證外教」、「自受他用」諸義在內也。
宇宙萬事萬物(萬有)究竟從何而來?此中包括宇宙起源、地球起源、生命起源、人類起源等等起源問題在內,為古今中外一切哲學科學所研究之根本問題。綜合古今中外各家各派學說,對此問題之回答,概括言之,無非兩種:一種認為宇宙萬有都是由一種最簡單、最基本的物質所組成,如古哲謂為是氣、是水、是火等等,今日科學家謂為是分子、原子、乃至基本粒子,已研究進入誇克層頂部。一種認為宇宙萬有都是由一種超自然的精神力量轉化而成,如古哲所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印度婆羅門教謂為大梵天所化,西方基督教謂為上帝所造,伊斯蘭教謂為真主安排,乃至西哲今日謂為自然法則等等。這兩種學說,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萬有來源都有一個「第一因」。但無論如何窮詰,實在沒有一個真正「第一因」可得,因此佛法講宇宙萬有沒有「第一因」。
正因為沒有「第一因」,時間才能無始無終,空間才能無邊無際。然則宇宙萬有究竟從何而來、從何而生?佛法認為宇宙萬事萬物都是因緣和合而生,也就是「由緣而生」。任何事物,都是「緣生則生」、「緣闕則闕」,即產生該事物的條件(緣)具備了,該事物就產生而存在,條件不具備,就不能產生而存在。凡是緣生的事物,就必然具備下列三個特點:(一)緣生事物不可能離緣而存在,也就是沒有脫離它的產生條件(緣)的獨立自主性,這就叫無自性,佛法謂為無我。(二)緣生事物都是隨緣運動著變化著的,不可能脫離它產生條件的變化而保持不變性,這就叫無永恆性,佛法謂為無常。(三)凡是緣生事物都必然隨著它產生條件的規律,回歸到它應該回歸的地方去,也就是按照它自身規律而成、住、壞、空,生、住、異、滅和生、老、病、死,這叫做寂滅性,佛法謂為寂靜。概括緣生事物這三個特點,就是佛教小乘的三法印:(一)一切無我;(二)諸法無常;(三)涅槃寂靜。所以佛教特別重視「緣起偈」,也叫「緣生偈」、「法身偈」。佛教建塔造像、安藏開光,必將此偈供奉其中,視為法身舍利。偈曰:「諸法因緣生,緣謝法還滅,吾師大沙門,常作如是說。」
佛教發展至大乘,將無我、無常、寂滅歸為空性,即無自性、無永恆性、寂滅性,均是萬有實相空性之表現。故將三法印演進而為一法印,即一實相印。這一實相,就是性空。以是空性,成就萬有一切。所謂「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若無空義故,一切法不成。」但是不能執空,以為真有一個空,則又是自性不空了。所以「若有不空法,則應有空法;實無不空法,何得有空法?」「大聖說空法,為離諸見故,若人見有空,諸佛所不化。」所以「空不空」的般若實相,就是萬事萬物的本體,也就是萬事萬物的本來面目,這就是般若。唯是般若,空而不空,不空而空,謂為空不空。這就是佛法。佛法究為何物?從佛法本身言,若說皈依、受戒、灌頂等等是佛法,則釋迦未生前,印度婆羅門教早有此等儀式。若說輪回、業力、解脫等等之名義是佛法,則佛教未誕前,印度古典籍如《吠陀》、《奧義》諸書以及印度外道早有此等名義。若說瑜伽、禪定、護摩、修法是佛法,則佛法未傳前,印度宗教、學術早就有此等修行。佛法本身可說一無所有,可說沒有一點東西。佛說法四十九年,最後佛說他一字未說。若有人說佛說法,此人即是謗佛。佛法不但一無所有,沒有一點東西,就連這「一無所有」也「一無所有」,連「沒有一點東西」的「沒有」也沒有。這「一無所有」的「一無所有」,這「沒有」的沒有,翻過來就是「無所不有」。這就是不可言說、不可思議的般若。一切外道儀式、名義、修法等等,歸於般若,都變成佛法;一切佛法之修持、教化、儀軌等等,離開般若,都變成外道。如此說來,宗教根本於般若,便是佛法之宗教;哲學證入於般若,便是佛法之哲學。若論佛法本身之「一無所有」和「沒有」,豈只非宗教非哲學,簡直就是不可言說、不可思議。因為佛法本身是「不立一法,不破一法」,而又是「有法皆立,無法不破」的,是「泯四句、絕百非」的,即是「一無所有」而又是「無所不有」的,是「一貧如洗」、「一寒徹骨」而又是「華嚴富貴」、「重重無盡」的,是能斷金剛而又是理趣實相的。說佛法是宗教可,說佛法是哲學也可,說佛法是非宗教非哲學,或者說亦宗教亦哲學也無不可。翻過來說,說佛法是宗教不對,說佛法是哲學也不對,說佛法是非宗教非哲學,或者說亦宗教亦哲學,也沒什麼對。此非朦朧顢頇,也非圓滑詭辯。說它唯心,它卻物在;說它詭辯,它卻辯證;說它神秘,它卻現實;說它迷信,它卻真理;說它性不確定,它卻恒常如實、確定無疑;說它無質規定,它卻其中有物、真實不虛;說它相對主義,它卻一實中道、不落兩邊;說它彼岸兩重,它卻二世圓融、不即不離;說它唯我神我,它卻眾同真如、
非局自體;說它靈魂有神,它卻緣起性空、否認造物;說它勝義有,它又自性空;說它畢竟空,它又方便有。如此不可究竟,無第一因,才正是佛法之真實,才正是佛法之圓滿,才正是佛法之具足。這就是「空不空」的般若和般若的「空不空」。
密教之旨趣,可一言以蔽之者,即《大日經》:「云何菩提?謂如實知自心」之語是也。《大疏》釋之云:「如上所明第一甚深微妙之法,乃至非一切智人則不能解者,此法從何處得耶?即是行者自心耳。若能如實觀察,了了證知,是名成菩提,其實不由他悟、不從他得。」梵語所謂菩提,為佛果之義。」如實知自心」之句,即佛果內容之解說也,雖寥寥一語,而包含之深義無量無邊。試進而研求自心究為何狀,《大疏》又自釋之云:「若見本不生際者,即是如實知自心;如實知自心,即是一切智智。」又云:「覺自心本來不生,即是成佛。」佛果之功德窮高極深,非言思所能疑議,茲乃謂成佛之道,不外於覺知自心,而一研求自心之實相為何,又不外於本不生之理,故知所謂本不生者,誠密教之根本原理,一切教相事相所依以成立者也。《大日經》三十六品,無非具說此理而已。《大日經》卷二云:「云何真言教法?謂阿字門一切諸法本不生故。」
阿字為梵語母韻之第一字,其音為開口之聲,普通發聲之時,皆以阿字之音為基礎。凡一開口,即有此音,故此字為眾音之母,而能發生一切字,亦猶本不生之教義,為一切教義之根本也。
阿字本不生者,謂一切諸法本來不生不滅之義。蓋自顯教言之,宇宙萬有,無非自因緣生起者,緣生之物,皆無自性,無自性故,本自空寂,故曰緣起性空。密教以為萬有雖從因緣而生,其因緣又複從因緣而生,如是推求其因緣之因緣,輾轉無窮,卒不能尋出萬有之第一原因,於是不得不謂萬有為無始本有之存在。既無始者,亦無有終,是萬有皆遠離因緣造作,而本來不生不滅也,是為阿字本不生之理。這也就是說,一切法從眾緣生,此眾緣又從眾緣生,輾轉從緣,誰為其本?如是觀察,則知本不生是萬法之本,猶如聞一切語言時即是聞阿字聲,如是見一切法生時,即見本不生際,若見本不生際,即是如實知自心,如實知自心,即是一切智智,故毗盧遮那唯以此一字為真言也。
夫一切字音之發生于阿字也,蓋由本來阿字音中固有之,非本無而今始有也。宇宙之真理亦然,任何因緣生滅之事物,其當體皆即本不生,亦如任何枝末之字聲中,而皆含有母音阿字也。
吾人見聞所及,凡宇宙間之紛紜萬態、變化無常者,皆現象界之事也。其不生不滅之實在本體究何在乎?顯教以真如為萬法之本體,其所謂真如者,究屬於離言無相之空理;密教以為宇宙現象,不外空理之活動顯現者。大凡一物存在,必有其體,既有體性,自必有其相狀與作用,此體相用三者,本來具足不離,非有本末能所之關係,任舉其一,而他二者已具其中。現象之外無實在,自實在的方面見之,所謂現而不轉不變也。此為密教特有之教理,此其所以為「即事而真」也,又即「現象即實在」之說也。
漢傳佛教(顯教)以念誦唱贊來修行
漢傳佛教《朝暮課誦》,是佛寺中每日必持的修行功課,也是漢傳佛教佛事活動中最基本、最普遍的法事儀軌。它是在漢傳佛教發展的歷史中,歷經唐宋元明清的一些高僧大德,通過自己的傳承實證以撰集、修訂、充實而逐漸定型,並成為十方叢林法定的必修課。它是漢傳佛教中圓融大小乘、圓融顯密教較為完整如法的修持儀軌,主要是為佛寺僧團集體修持用的。這個課本在「緣起性空」的理論與「上供下施」的實踐結合上把僧人的修持納入了日常的生活和日常的法事活動中,通過規範化的儀軌修持、早晚念誦、六時禪觀,再配合參禪、念佛、誦經、聽講、修法等等其它法門的修持,不斷增加聞思修行,不斷加持戒定慧力,不斷清除貪嗔癡障,不斷熏修八識種子,日積月累,念茲在茲,功夫逐步深入,層次逐步提高,境界逐步實證,漸修頓悟,改造身心,便可逐步做到在生活中了生死,而又在了生死中生活,弘法利生,自覺覺他,圓滿功德,成就悉地。所以它能曆千年而傳承至今,特別是在北宋以後,唐密兩部大法失傳,但其中重要的陀羅尼,也賴課誦本(當然還應包括《瑜伽焰口本》等)而廣為流傳至今。所以對這部《朝暮課誦》本,不但要視同法寶,殷勤尊重它,而且更要奉如法軌,如法修持它。
修持《朝暮課誦》,如同修學密法一樣,六大無礙,四曼不離,三密加持。要把身口意三業轉成身口意三密相應。三密之中,能代表身口意三密於一密之中的就是口密。所以對課誦,也就是俗稱「唱念」,要用修三密特別要注意用修口密的方法去修持它。禮佛唱贊,象徵自己虔誠意識及恭敬心情昇華到了極點,隨之身體就會跟著起相應的變化。密教《大日經義釋》說:「一一歌詠,皆是真言,一一舞戲,無非實印。」精誠的理念,至情的昇華,就是佛化真善美統一的藝術莊嚴境界。《華嚴經·普賢行願品》中曾說一偈:「天龍夜叉鳩槃茶,乃至人與非人等,所有一切眾生語,悉以諸音而說法。」就是說菩薩行願,修普賢行,就要通達三界六道、天龍八部一切眾生的語言而向他們說法。這就靠修口密,修陀羅尼。《普賢行願品》偈中又說:「一切如來語清淨,一言具眾音聲海,隨諸眾生意樂音,一一流佛辯才海。三世一切諸如來,於彼無盡語言海,恒轉理趣妙法輪,我深智力普能入。」佛法講佛與眾生平等,佛性不二,就是覺迷境界不同。佛之所以覺,因為無我,三業清淨,如語業,就是「一切如來語清淨」。眾生之所以迷,就是我執,三業不淨,如語業,就是妄語、綺語、惡口、兩舌,隨著我執心念的轉動,不斷製造口業。」誰個背後無人說,哪個人前不說人?」「一言可以興邦,一言可以喪邦」。口之為禍大矣,可不慎歟?要修到口業真的純善盡美——「一切如來語清淨」,是要下功夫的。平常動念說話,就要清淨。禪宗祖師就有這樣的說法:「悟道與否,聽聲即知。」語業有無功德,聽聲可以知道。凡是佛語,一定清淨。佛經上說佛之說法,是迦陵頻伽之音。迦陵頻伽名曰妙聲鳥、美音鳥,相傳此鳥本出雪山,在殻中即能鳴,其音美妙和雅,聽者無厭。此鳥在西方極樂世界常鳴,不斷說法。《正法念經》曰:「山谷曠野,多有迦陵頻伽出妙聲音,若天若人、緊那羅(音樂天神)無能及者。」佛的聲音,美妙和諧,使人聽了生歡喜心,生恭敬心,生精進心,生菩提心,一聽便得甚深正法的利樂。」一音具眾音聲海」,佛的一言一行皆能攝和全體法界,所以一言出自能與眾生各種不同的言語相契,這是一音具足一切音的微妙,也是佛經常說的「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的道理之一。佛因其口業已斷了所有言談可能犯的過失,凡有言談,皆本實在,以本實在,能夠自然在現象界中成為現實。所以佛語是如語、實語,就是真言。」一音具足一切義,一義含攝一切音」,由此也可體會一點「一言具眾音聲海」和「以音聲作佛事」的道理了。因為世界上眾生的語言根本道理是相通的,若能從口密中悟得一切宇宙生命的本源與所有聲音的基本發生結構,是可以證得其中一些規律的。儒家孔門弟子公冶長就懂鳥語,現在也有些懂鳥語、默音甚至天籟之人,這已是事實。
唱念是八萬四千法門中一種很柔軟溫和的修煉方法,這軟法門修得好,一字音中即能「一言具眾音聲海」。在煩惱痛苦時,放開一唱,就會得解脫,就會體會音聲海確是既微密又美妙的解脫法門。《楞嚴經》的觀音耳根圓通法門就是實證。宇宙音聲無限,我們耳根聽力有限,然而我們這個自性的觀音之功能是無限的。我們可能通過唱念、持咒,震發我們身體的三脈七輪,打通中脈,透過法界。《行願品》又說:「我能深入于未來,盡一切劫為一念。」這就是音聲海法門的延展。它可以幫助我們由粗身粗心進入細身細心、微細身微細心,甚至最微細身最微細心。心聲心音就是音聲轉念,或者念轉音聲,當下即是,當體即在,當相即道,即事而真。以音聲透法界,也可以法界透音聲。音聲即是念,念動聲動,「我於一念見三世,所有一切人師子,亦常入佛境界中,如幻解脫及威力」。普賢王如來根本真言「唵阿吽」就能通一切音聲海。普賢王如來有如幻三昧的修法,在音聲海的境界中,在中空的境界中,能起無限威力,能作無量事業。佛法認為這種特異功能,是眾生自性本具的功能,潛在人體而未發揮罷了,所以要「朝暮課誦」,念茲在茲,如影如響,真實不虛。
要修口密,修好唱念,要做好基本功。除口業要常常保持清淨外,在唱念方面,要學用聲明,要真正理解「聲字實相義」,要真正學好正確的唱念方法,要懂得「以音聲作佛事」的道理。練好基本功,才能深明法義、深得法益、深享法樂,也才能以音聲作佛事,自利利他,法喜充滿。《大唐西域記》講的就是學聲明念唱之事。然而聲明一道,在中國歷史上就未嘗全傳,其全傳較多者,多在密教陀羅尼中。唐密失傳,聲明之學就僅存於東密、藏密的內明之中了。世間所傳,悉曇而外,著述家偶有所說,語焉不詳,且多謬失,聲明之不明,蓋已久矣!學者因無所依據而不得不陷於迷離恍惚之中。中國六經,《樂經》在秦之後失傳。後儒偏重義理,對七音律呂之學,雖亦有深入者,但不普及,這與中國傳統文化偏重文字、忽略音聲有關。早在宋朝,大史學家鄭樵就已明察聲明之不明,為中國文化學術之一大缺陷,故在其所著《通志》的《六書略》、《七音略》及《樂略》中,曾再三致意焉。其有言曰:『梵人(指印度)長於音,所得從聞入,故曰「此方真教體,清淨在音聞,我昔三摩提(即三摩地,意謂禪定),盡從聞中入」,有目根功惠少耳根功惠之說。華人長於文,所得從見入,故天下以識字人為賢智,不識字人為愚庸。』實際文字、聲音都是法界實相,都是宇宙人間之資訊。華人偏重文字,故道家多用符籙(符籙也是一種資訊);印人重聲音,故佛家多用陀羅尼。鄭樵謂:「天地之大,其用在坎離;人之為靈,其用在耳目。……聖人制律,所以導耳之聰;制字,所以擴目之明。耳目根于心,聰明發於外,上智下愚,自此分矣。」又謂:「釋氏以參禪為大悟,通音為小悟,雖七音一呼而聚,四聲不召自來,此其粗淺者耳。至於紐躡杳冥、盤旋寥廓,非心樂洞融天籟、通乎造化者,不能造其閫宇。」儒家尚知音聲通乎造化,以之制律作樂,豈有以通音為小悟之佛徒,而不知唱念之法以音聲作佛事者乎?
藏傳佛教(密教)以口密持咒來修行
關於神秘咒語的問題,這是人類文化史上非常重要的事實,也是人類迄今尚未探明的奧秘,是一個「音聲之謎」。世界上具有悠久歷史的神秘古國,為埃及、印度、中國,在他們的古文化中,都認為咒語與原始的語言、文字一樣,是文化的重心。因為咒語早在語言文字之前,但人類因為有了實用的語言文字的進步之後,對於聲音的研究,除了應用在文字語言的結構以外,便把有關聲音的神秘部分,推之於巫術或宗教。現在人類有系統的咒語,就比較完整地保存在密教裡。印度的傳統文化,一直重視聲音的奧秘,婆羅門教衍分出來的彌曼差學派,就極力宣揚「聲常住論」。佛教也非常重視聲音,不但要通內明,而且要能通五明,其中首要的就是聲明。人類文化雖然有了上下幾千年的歷史成就,但對於聲音的神秘功能,至今還沒有弄出一個所以然,更不要說窮其究竟了。古今中外所有聲音之學,也大都是為了語言文字的應用而加以研究,並未能夠真正從根本上加以探討。就是在物理、化學、生物等科學上,雖然對於「聲學」、「光學」已有很深的研究,甚至可以追求銀河系統的音波作用,但研究的目標,也還沒有完全轉到聲音與宇宙萬有生命關係的功能。現在人類已經知道宇宙間有許多聲音存在,如同有許多光存在一樣,可是人的耳目有限,無法看到聽到。現在已經在追尋宇宙的「暗物質」了,但限於人在「粗身粗心」階段,一時還無法弄得明白。所以老子也說:「大音希聲」。透過有形聲音的作用與功能,在人類的知識範圍內,尚且知之不多,甚至無知,更何況還有無形像可得的心聲心音的神秘呢!正因為如此,所以光想通過梵文、藏文,或者梵語、藏語來瞭解印度古代流傳下來的梵文密咒的神秘,那是很不夠的,因為其奧秘並不單純在語言文字上。口密——聲音的奧妙,如同身密、意密一樣,密在汝邊,密在汝身。那就是聲音有關人體奧秘的問題,聲音關於宇宙萬物生命的根源問題,特別是聲音與人體氣脈的關係問題,按佛法的道理來說,那就要靠親修實證來解決。一種法門可以用種種無盡的音聲來傳達,「恒轉理趣妙法輪,由此展現推動宇宙生命的真理,引導眾生進入佛法的正知正見,這就要修口業轉口密,對佛的語言功德,要發願修學,「我深智力普能入」,在音聲海中,不管念誦也好,持咒也好,隨時都要堅持梵行——持戒、修定、證慧,培養自己般若智慧的成就,開發自性無可限量的潛力,以深入佛法重重無盡、圓融無礙的華嚴世界。
弘法大師《聲字實相義》說:「內外風氣才發必響,名曰聲也。響必由聲,聲則響之本也。響發不虛,必表物名號,曰字也。名必招體,名之實相。聲、字、實相,三種區別名義。又四大相觸、音響必應,名曰聲也。五音、八音、七例、八轉,皆悉待聲起,聲之詮名必由文字,文字之起本之六塵。」故頌曰:「五大皆有響,十界具言語,六塵悉文字,法身是實相。」
從密教念誦咒語的修習方法來講,它是利用一種特別的音符,震動身體內部的氣脈,使它發生生命的潛能,變為超越慣有現象界中的作用,而進入神妙的領域,乃至可以啟發人體特異功能和高度智慧。所以東密密法中,如金(金剛界)、胎(胎藏界)兩部,便有各自不同的咒語,使修學者為不同的目的而達到不同的效果。因為密教咒語的聲音秘密,它的最大重心,就是聲音與人體氣脈的關係,現在科學還無法解釋,它是一種超越宇宙物理的奧秘作用。據佛教的說法,咒語的秘密只有八地以上的菩薩方可瞭解,而證到八地以上的菩薩,也能自說咒語。總之,聲音的奧秘是人類未知的領域,聲音與人體的關係,是非常值得研究的一個問題。就修行來說,要明白聲音的念誦對人體功能的作用。
佛法認為密咒或者咒語,是一種清淨語,包含無量意義,無法翻譯完全,所以只譯音而不能譯義。勉強譯義,反而會弄錯了,甚至造成過失。過去顯教叢林和禪門課誦中每逢初一、十五還念《普庵咒》。普庵祖師便是南宋時得道的一位大祖師,他悟道之後,說出普庵咒,聲音非常和諧好聽,這是要八地以上菩薩才能做到。佛菩薩說咒,猶如他們成立了一個專門與眾生聯絡通訊的電臺,自由收發資訊。咒語就是信號密碼,發出之後,必然會收到,必然會回饋。講起來是有點神奇,佛教認為這種能力是來自語業清淨的功德。由於眾生的業力不同、意樂不同,音聲海也就不同。要「隨諸眾生意樂音」,就要通達一切語言,要通五明——內明、因明、聲明、醫方明、技巧明,乃至一切科學技術,才能語言清淨、辯才無礙,「一一流佛辯才海」。要語言清淨,就要喉輪打開,語言自然清淨。反過來,語音真正清淨,喉輪自然打開。這兩件事是互為因果,一而二、二而一的。佛學認為,要瞭解「三世一切諸如來,於彼無盡語言海」,一音可說三藏十二部的法門,一種法門可以用種種無盡的音聲來傳達,「恒轉理趣妙法輪,由此展現推動宇宙生命的真理,引導眾生進入佛法的正知正見,這就要修口業、轉口密,對佛的語言功德,要發願修學,「我深智力普能入」,在音聲海中,不管念誦持咒也好,日常作事也好,隨時培養自己般若智慧的成就,開發自性無可限量的潛力,深入佛法重重無盡、圓滿無礙的華嚴世界。
現在科學還難解釋,為何未來一切劫的事,一念之間都能知道?那真是不可思議。依顯教的說法,成佛須三大阿僧祗劫;現在一念頓悟,即超三大阿僧祗劫,這與修音聲海法門的關係極大。李長者(通玄)云:「七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無邊刹境自他不隔於毫端。」這是時間與空間融化在定慧的境界中,融化在音聲海的境界中,只此一念可以轉化時空,一念之間超越了這個地球成住壞空的歷史,自我了知過去、現在、未來的歷史,就是「三世所有一切劫,為一念際我皆入」。這是由音聲轉念的修法,音聲即是念,念動聲動,「我於一念見三世,所有一切人師子,亦當入佛境界中,如幻解脫及威力」,因為普賢如來的根本咒通一切音聲海。普賢如來有如幻三昧的修法,在中空的境界中,在音聲海的境界中,能起無限威力,能作無量事業。佛法認為這種特異功能,是眾生自性本具,潛在人體而未發揮罷了。
修密教口密,要持咒,念誦真言。念誦得法至為重要,念誦得法可通氣脈入音聲海。一般來說,念誦方法要點有三,即心氣合一、聲氣合一、身心合一。這三項如能做到,音聲自然不同,尤其身體內部的氣脈——海底輪、臍輪、喉輪、心輪、頂輪等等都會震開,一下便能進入音聲海三昧中。「唵阿吽」三字明是普賢如來根本咒,它通括一切咒。念誦「唵阿吽」三字也好,念誦其它密咒也好,念誦的聲音與華嚴字母及身心的氣脈都有關係。能如法念,一口氣順著下來,有助氣機暢順,貫通中脈;念誦不如法,氣就外散,乃至斷了氣,就不易震開氣脈。念誦正確得法,上下七輪的氣脈都能振動到,抑揚頓挫有致,高低平仄分明,節拍自然順暢,而重點在於聲音隨著氣機自然在體內任運轉動,該高則高,該低則低,三部音輪回周流,聲音保持一樣,但是音調可以不同,隨氣自然而轉。如「唵」字音轉到頭部發出來,「阿」字音在喉部,氣下降到臍輪則是「吽」字音,「吽」字音震動臍輪,此音屈低,然後氣再接著自然上沖至頂輪。頂輪有時會發脹,此時要把覺受空掉,定在光明中念。這些都要靠智慧,知時知量,善加調整。持密咒要懂華嚴字母,其中轉音的道理,與氣脈的修持大有關係。佛教梵唱確是一個修行法門,不單是供人娛樂的音樂。以前叢林住眾多,為求方便,古德乃將佛法的音韻統一整編,配上法器,藉供大家一起熏修,後來逐漸演變成音樂性質,忽略了它實際的修行功用。華嚴字母一字轉了四個音,以「有」字為例,拉長音時還是「有」字音,「有」字轉音可以,但不能加上花腔,轉成別的字音。因為轉成別的字音雖好唱也好聽,但已形同一般音樂,在生理上不合氣脈原理,而心理上也失去梵唱那種恭敬讚歎的情操。心一散亂,所有唱念修行的利益都要大打折扣,這一點極為重要。華嚴字母每個字都有平上去入四階,而平上去入中又有各之四音。練習純熟的人,自己可以隨心所欲而唱,循以悟道,乃至方便度人,大有作為,妙不可言。關鍵是要念誦得法,就是要作到心氣、聲氣、身心三合的境界,也就是要真正做到「心一境性」,才能發生實效。
念誦的方法,也是持咒的方法,一般來講,有開口念誦、蓮花念誦、金剛念誦、瑜伽念誦。這四種方法,一般來說也可以說是四個層次,但各有其獨立的特殊功用,不可執著。
開口念誦首要調氣,調氣就是調心。調氣念誦,就要聲氣合一。從喉輪到頂輪這一部分的氣脈很難通,要一口氣一口氣、心氣合一地出聲念誦,等於在修氣修脈。一開口念誦,沒有妄念妄想,自然身氣專一,而且身心皆空,感到與法界同體。開口念誦眼宜睜開,與外界自然之光融成一片光明,化為無相光,身心俱忘。一口氣一口氣地念,為的是使內心氣脈打開,那麼心輪、頂輪、大樂輪等整個氣脈就會逐步打開。開口念要舌頭在拌動,唇齒不動。念時要回轉來聽自己的聲音,不是聽別人的,念到速度相當快時,便自然由開口念誦轉為金剛念誦,即心氣慢慢自然向內合一,嘴巴自然不動,唇齒微動或不動,而只由舌根彈動了。
開口念誦中有蓮花念誦。蓮花念誦是觀自心月輪上或自己舌心上有蓮花,蓮花上有白螺貝,從螺貝中發出妙音,產生念誦。蓮花念誦一般是開口,唱贊也同樣可用蓮花觀想唱贊。深入一步,閉口念誦也可以蓮花念誦。
金剛念誦是唇齒不動,而以舌根彈動。舌根就是心苗,心氣合一,心平如鏡,念的很慢,但不能太慢,太慢又多成唱誦了。
唱誦也是開口念誦之一種。唱誦每句最後一個字音拉長,在這音的平上去入音節內舌頭去彈動。調子雖是固定的,但腔可因人而異。入聲的氣是往內部下沉,吸進氣內不往外散。念得如法,喉輪自開,而且因耳通氣海,耳根自然向內反聞自性,不往外求,心氣合一自然而得,得止得觀並不難。唱誦修好了,氣息深長微細,睡時無呼吸聲,這就是龜息。佛教梵唱不僅是清淨的音樂,要懂華嚴字母,要通聲明,而且是修煉身心的法門。修煉得法,一開口就梵音清淨,人一聽妄想雜念就沒有了。能修到如此境界,這種軟修法門的唱念就功德無量了。這軟修法門的方便力,要同時與華嚴字母的咒音配合研究,再以觀音菩薩修行法門的修法,回轉過來自己聽自己的聲音,內聞心聲,達到「入流忘河」的境界,再進而「反聞聞自性,性成無上道」,就會發生種種感應和種種成就。
金剛念誦也是一口氣一口氣唇齒不動地念,音聲氣脈都在身體裡面念,猶如一身千百萬個細胞都在動、都在念,全部身心都投進去了,成為金剛誦。因為人身體的障礙、四大的老化全在一口氣,所謂習氣也是一口氣,習氣不能轉化就是氣質不能轉化。氣質是個真東西,它不改善,身上的情愛欲、業力就難克服。這所謂的「氣」,不是呼吸之氣,但要轉化它,倒先要從呼吸之氣開始。金剛誦就是心氣脈震開,完全融合在一片音聲海裡,然後轉為光海,即由氣、聲而光。
修定與念誦,一般都容易犯兩種毛病。一種是散亂,就是攀緣不止,由甲想到乙,由乙想到丙,由東事想到西事,由南地想到北地,念頭不易集中。一種是昏沉,就是昏昏欲睡,沈沈不起,不肯用心,提不起正念,甚至身口意觀想的念頭都沒有,那是嚴重的昏沉。很多畜生,尤其是低等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昏沉中、在睡眠中、在冬眠狀態中。天氣冷打坐,覺得很清淨,很舒服,那是細昏沉,一種變相的冬眠狀態;氣候太熱也會昏沉,只想睡眠。一個是陰的,一個是陽的,天氣冷的昏沉是內斂的,天氣熱的昏沉是外耗的。對付昏沉的有效辦法之一就是閉氣。閉氣不是寶瓶氣,做法好像差不多,實則有別。氣一閉精神就來了,然後提神沖上來,氣勢就不同了。真修持人的聲音,句句從胸襟中流出,每個聲音從丹田發出,自自然然的,不假造作。所以常人之息以喉,真人之息以踵。
一口氣一口氣地金剛念誦,如同煉九節風(藏密修煉氣脈的一種功法)一樣,念到後來,連肚皮都癟進去了,沒有了,還在念,最後放鬆,自然吸氣,充滿了再開始煉,很有奇效,身體精神越來越健旺,乃至兩腿坐不住。氣脈念好了,一直念到下面氣通了,自然經過會陰那裡,一路一路都會自己震開了,到了大腿、膝蓋、足底心,連十個足趾都在發樂,最後沒有身體感覺,完全在一片音聲海中。音聲海是什麼?空的。念念皆空,念念皆有,然後法界同聲、此身同空,投入本尊佛母與我合一的心海中。這時念速等同光速,念速比光速還快,沒有進程,當下成辦,不假方便,自然感應。
瑜伽念誦就是心念,也是默念。意要觀想,都攝六根。耳根回轉來(內聞),眼根回轉來(內視),身心念頭與觀想配合為一,才能得止。其中也同時修慧,也就是參禪合一,即觀照自己,觀照得清清楚楚,忘卻身軀,融化身心。觀照同時,也就是密,也就是禪,即觀即照,即照即觀,即觀照,即是止,即是定。都攝六根,淨念相續。
正常念誦是正常發音,瑜伽念誦是聲自內發。瑜伽念誦,心聞在念,氣脈在身體裡頭震動,發生動搖現象。可以讓它動一下,不讓它動也可以,應收放自如、恰到好處。人的念頭一般跟隨人的受陰(身體所受種種感覺)走,所以它才會動。如果念頭不跟感覺跑,這個身體坐在那裡,就是一具白骨,甚至白骨都沒有了,由氣而聲而光,發光了。等於一個虛架子,一層很薄的煙霧一樣包著身體,內外都是光明,都是氣,哪裡會動!不動了,我不理會你這個受陰,不管酸也好,麻也好,脹也好,舒服也好,都不管。你覺得舒服,一耽溺這個享受的滋味,你就會被受陰所困,色受想行識五蘊就不能解脫。所以修定要舍,千萬不要被受陰困住。話說回來,因為常人一般不易得定,氣脈不能通,不能解脫色聲,所以修禪定要你先得喜得樂。先發起樂,再得喜,那也是為了打破受陰,是打破身中業力的一個轉機。這是以楔出楔的道理,拿這個釘子去除那個釘子,最後再把它拔掉。所以修定要不執著,要能舍。
真言密咒多從吸氣時默念,呼氣時不念,這是異于常人念誦法的。在念誦時也多與觀想結合,有緣形、緣聲等說,克立大師在《密宗道次第論》中對此有詳透說明。
藏密的口密在持三字明,「嗡阿吽」三字明是藏密主教金剛總持即普賢如來的根本咒,代表佛的三密。「嗡」字代表佛的身密,「阿」字代表佛的口密,「吽」字代表佛的意密。普賢如來即是「普現」,普遍現前,意譯妙密,普賢就是普遍而賢善地充滿一切處所、無時無處而不存在之意。三字明正是充滿人類宇宙的根本法音。
梵文(唵)、藏文(嗡)字:它是宇宙原始生命能量的根本音,是形而上天部的聲音。它含有無窮無盡的功能,是佛部的聲密。
在人體而言,它是頭頂內部即腦部的聲音。修持藏密定功時,是人體中之氣轉向腦部所發之聲。內聞時,它的聲音與自己所聽到的心臟與血脈流動的聲音相近。修藏密定功,必須懂得「嗡」字發音的機括妙用。最低效果,它可以使頭腦清醒,精神振發。傷風感冒,連續不斷念此字音,可使頭部發汗,不藥而愈。
可以說,嗡是中脈音,是梵穴輪音;是天部音,是佛部聲密;表示佛的身密。
梵文藏文(阿)字:它是宇宙開闢、萬有生命生髮的根本音,是人與動物生命之間的開口音,同時是世間一切生命開始散發的聲音。它具有無邊無際的功能,是密宗阿部的開口音,是蓮花部的聲密。
人出母胎,呱呱墜地,開口第一聲就是「阿」音。小兒說話,最初就呼父母,無論中國人喊爸爸媽媽,英語系喊father、mother,都是「阿」音,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日本東密,以「阿字本不生」,概括金胎不二兩部大法,包括全部曼荼羅,其尊重可知。蓋阿字本不生,應如實知自心,自心為息,「阿」即息之本聲。
在人體而言,它是心臟內部即心部的聲音。修持藏密定功時,是人體中之血轉向心部化而為氣所發之聲,也是氣轉而至喉所發之聲。內聞時為無聲之聲,開口即聲。修藏密定功,懂得阿部音的妙用,就可以打開身體五脈輪結,同時也可以清理臟腑之間各種宿疾,修習久之,可體會內臟氣脈震動之效果。
可以說,阿是心音,是喉息輪音;是人部音,是蓮花部聲密;表示佛的口密。
梵文、藏文(吽)字:它是萬有生命潛藏生髮的根本音,是物理世間地部的聲音。它具有無限無量的生髮功能,是金剛部的聲密。
物質世界,天上雷鳴,地下地震,都是「吽」音。藏密特重「吽」音,以「吽」音通一切音,表五方佛之心。觀想「吽」字,可轉五煩惱成光明五智。
在人體而言,它是肚臍內部即丹田的聲音。修持藏密定功時,乃氣轉至丹田臍輪所發之聲。內聞時為雷鳴或地震之聲。修藏密定功,懂得以吽部音來念誦,可以震開脈結,促進新陳代謝,啟發新的生機,最少也可達到健康長壽的結果。
可以說,「吽」是丹田音,是臍輪音;是地部音,是金剛部聲密;表示佛的意密。
修持藏密,如修大圓滿法,其前期的功法次第是:七支坐、九節風、金剛誦、寶瓶氣、拙火定。其中金剛誦就是藏密的六妙門。六妙門又分為兩部分,即四息法和三字觀。四息法就是數息、隨息、止息、觀息,這是修密乘金剛誦的四種方便。在四息法的基礎上修三字觀,即觀想「嗡阿吽」三字為進氣、住氣、出氣,即出息、入息、住息都變成「嗡阿吽」三字,以通解遍身脈結之氣,這就是藏密六妙門的還息和淨息。修持功法,需要師父口授。釋迦牟尼佛涅槃後變身為咒音
《大陀羅尼末法中一字心咒經》明載釋迦牟尼佛說:「我滅度之後,分佈舍利已,當隱諸相好,變身為此咒。」此咒即大日金輪種子(bhrum)之一字。《白寶口抄·金輪法》云:『此字(梵bha,ra,u,ma)四字合成也。……《大妙甘露經》云:「修三摩地,當於自心觀部嚕吽(三合)而成佛頂輪王,形量盡虛空法界無有邊際,迥然清淨,得成佛身,無有生死,不轉肉身,得無漏果。」此文四字功能也。邊際,字也。清淨離塵垢故,字也。生死不轉肉身,字義。得無漏果,字,損滅生死得果故也。』《白寶口抄》又引文泉房云:「師口云,納三身之相好也,隱化身三十二相八十種好之色身為此咒也。他受用身,隱八萬四千相好為此咒。自受用身、理智法身,隱無量無邊之相海為此咒也。結勝身三味耶印,誦字印自身五處,圓滿五智即自身同虛空法界身。五智即三身也。故金輪法納三身之舍利,輪法納三身舍利之法習也云云。」
《白寶口抄·金輪法》釋金輪一字咒又云:「同口云,此一字是身口意三密合字也。亦是(梵on,bhrum,kha)三字合成字也。此三字即三密,三密即三身也。故此一字者含彼三密三身功德字也。」口云,付釋迦金輪此字習舍利一體也。
《末法經》云:「我滅度之後,分佈舍利已,當隱諸相好,變身為此咒’,此咒者字也。或云,付此字有二種,是也。字大日金輪種子,字體字故也。釋迦金輪種子,字體字故也。」又《覺禪鈔》云:「大日法身也,釋迦應身也。」由此可知,在法門寺地宮八重寶函上刻大日金輪曼,覆蓋在釋迦舍利上,正是以大日法身來相印釋迦佛應身,以大日金輪來相印釋迦金輪(佛舍利),以顯示兩部大日、兩尊佛頂於無邊法界,清淨離垢,不轉肉身得無漏果之金輪大法也。
為莊嚴法門寺地宮,餘設計地宮頂部安大日金輪曼荼羅,頂部中心即一字金輪咒字。因釋迦牟尼佛為度娑婆眾生了脫生死這一大事因緣而在人間示現八相成道。釋迦佛應身,同常人一樣是四大和合、五蘊俱全的肉身,但佛修禪定,修四念處,其色蘊因觀身(四大)不淨而淨,成為法身德,四大合成金剛體,碎金剛體為舍利;其受蘊因觀受是苦而樂,其想蘊因觀想無我而我,其行蘊因觀行無常而常,受想行蘊成為解脫德;其識蘊因戒定慧而轉識成智,成為般若德。所以般若、解脫、法身是涅槃三德相,成為三德秘藏;而常、樂、我、淨是涅槃四德性,成為常寂法光。佛涅槃後分舍利已,法身變為一字,有無量光,如天鼓雷音,此光此音皆從佛頂放光而出,故有特大威力,加持眾生成就各種特異功德。如臨終念佛,心若散亂,誦此一字咒,依靠此咒光音加持,能助行者令住正念,一心不亂,決定往生。故頌贊曰:
莊嚴金剛宮,供養法界雄。
生老病死了,常樂我淨空。